「芷溪姑娘，又在这里等呢？」

来人不怀好意地搭话。

小姐淡淡地应了一声，没有转头。

我气势汹汹地拿起竹竿就捅过去。

「快些滚远点儿！小心我把你们那忒厚的脸皮切下来，再骟薄几层贴回去！」

这是我跟在小姐身边的第三个年头。

每年今日，小姐都要来这座桥边坐一坐。

小姐姓沈，名芷溪，年轻时是金陵城里色艺双全的歌姬。

她哪里都好，就是可惜，情路坎坷。

听***说，她苦等一人经年。

花魁都换了一茬又一茬了，那人也没有回来。

楼里的姐妹们背地里都笑她是被人骗财骗色。

每每让我听到，我都会一把瓜子朝她们脸上攘过去。

之后他们脸上便总莫名其妙地，青青紫紫，好些日子接不了客。

几回下来，没人再敢明着惹我们主仆。

这青楼里的日子，尚能过得去罢。

说起来，小姐与我也是缘分殊深。

三年前她在秦淮河下游捡到了一身刀伤的我。

有怕贪事儿的姑娘让小姐快些把我扔出去自生自灭。

可小姐不为所动。

楼里的管事鸨妈是小姐***。

听闻我连生日都和小姐是一天，说我甚合她眼缘，索性就让我跟着小姐一起唤她***。

***和小姐合计，我是个干净姑娘，年纪还小，尚未发育，不如扮成小子在楼里当个小厮，也能安全些。

反正我也无处可去。

躲在这过气花魁身边，图个清静，倒也不错。

忽有一日，小姐屏退众人，告诉我她要赎身了。

问我可愿同往。

顿时我的天都要塌了！

哎呀我的祖宗啊！

这楼里日子这么舒坦，干嘛非要往那规矩吓死人的地方去啊。

心里这么想，但我嘴怂——

「小姐去哪，小六就去哪里。」

除了***，我没别的本事。

她既然救了我一命，那我便护她一世周全，做谢礼吧。

之后我才知道，是赫赫有名的南安王看中了小姐。

此时，往日奚落嘲笑小姐的人，纷纷上赶着来道喜。

可我却心如死灰。

我刚从一个火坑逃出来，没过两年安生日子。

如今又要跳进另一个坑里。

另外，听闻那***虽然保养有方，是个气质翩翩的***子，但毕竟已经年近不惑。

在我看来，年纪也太大了些。

也不知道还行不行。

「小姐，你真不再等了吗？」

我试探着提及那个负心汉，企图唤醒小姐昔日爱意。

「他死了。」

小姐麻木地说。

据说，那人就死在离开她的那一年秋天。

那年海上***作乱，他身为将领前去平乱。

此一去便是死无音讯。

「是***打听到的。」

「这么多年的等待，就是个笑话。」

小姐说，***是个好人。

即便不是她心之所爱，但总比在这青楼里老死强得多。

我心底实在不屑，老男人也忒会拿捏女人心了。

心底闪过一道人影，呸。

老男人可真没有好东西。

小姐还向我说起她与***的相识——

一***出门上香，归来途中，远远看到一位耄耄之年的老者正冒着大雨护住怀中一盆兰花。

她刚欲上前，便见微服外出的***将手中的伞递给老人。

窘迫的是，***没带银两，他只能解下一块儿玉佩欲买下那盆兰花。可老者不肯收如此贵重之物。

小姐轻笑着上前解围，付清银两，老人欣然归去。

二人也因此结识。

「***出门就不带个暗卫什么的吗？暗卫就不带个银子？」我疑惑地问。

据我所知，这个南安王仇家多如牛毛，就这么单枪匹马，只为护一盆兰花？

我总觉得小姐像是遭遇了场杀猪盘。

可我没证据。

小姐没理我。

「他是个爱花之人，定能护你我余生安稳。」

小姐还说，她只求主母慈爱，她愿侍奉左右。

闻此言，我是半点儿不信。

如小姐这般清高之人，一向眼里揉不得沙子。

即便此时如此想，之后情到深处，又岂肯将爱人分享？

就是我这么大度的人，也做不到。

以后，怕是有她难受的了。

算了，有我护着她，想来也没什么。

小说《我给花魁姨娘当小厮》 第一章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