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雨薇的未婚夫陆云霄是营区最年轻的连长,他胳膊上有道刀刻的伤疤,是字母“DM”。
每次出任务平安归来,他总是抬起手臂亲吻字母‘DM’。
何雨薇曾问过他‘DM’是什么意思,陆云霄满眼温柔地告诉她:“这是信仰,一种比我生命还重的信仰。”
但其实,“DM”是他青梅丁妙名字的缩写。
……
1979年6月,红旗公社。
婚姻处的人强调:“何雨薇同志,你自愿和陆云霄同志结成夫妻吗?军婚报告一旦提交不能撤销,你是否确定提交?”
递交结婚申请报告的瞬间,何雨薇重生了。
她白了脸一把撕了结婚报告:“不结了!我不要再守活寡。”
撕完就跌跌撞撞冲出门,一直跑到太阳底下,何雨薇才敢喘口气。
上辈子,她嫁给陆云霄,可婚后他却不碰她。
临终前,医生拿着她的车祸手术单满医院找人,陆云霄却陪在青梅丁妙身边嘘寒问暖,她最后在剧痛中死去。
何雨薇扶着土坯墙站着,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磁性的声音:“怎么在这发呆?结婚报告交了吗?”
何雨薇回头,正见年轻俊朗的陆云霄冲她走来,男人穿着一身崭新的78式军服,宽肩窄腰、身姿笔挺,推着一辆二八大杠。
凌厉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,语气急迫,似乎很着急和她结婚。
他停在她身边,瞟了一眼土坯墙壁上的标语,眸光一暗:“怎么还惦记着高考,你不是答应跟我结婚,一直陪在我身边不去高考了吗?”
何雨薇才发现,身侧这堵墙上写着——
“今天励志去高考,明天为国做栋梁!”
她脸色变了又变。
都说高考是改命的最好办法,如果自己这辈子参加高考,是不是就不会走上前世的结局了?
她高中的成绩不差,她有信心考上大学……
“在想什么?怎么不说话?”
何雨薇僵硬一瞬,磕磕绊绊地应了一声,转头看到他手上的信,连忙岔开话题。
“你不是给朋友寄信去了吗?怎么没寄?”
说到这儿,陆云霄顷刻软了眉目。
“妙妙信上说她来咱们这儿办事,估摸着下午就到,招待所环境差,她肯定住不惯,到时候我接她住咱家。”
“我先送你去工厂,晚点再去车站接她。”
他口中的妙妙,就是他的青梅丁妙。
是他真正爱惨了的女人。
何雨薇没作声,上辈子,她看够了陆云霄对丁妙无条件的宠爱,一开始她根本受不了,想让她的男人只爱她一个。
争过、闹过,却只换来了陆云霄一次又一次的冷淡,直到失去生命。
这辈子,陆云霄的爱,她不稀罕要了。
他爱给谁就给谁吧。
坐上自行车后座,她没有像之前一样去抱陆云霄的腰。
反而是他不习惯,往后摸索,抓住她冰凉的手强行扣在他身前,紧紧攥住:“怎么又走神?抱紧我,摔了我会心疼。”
何雨薇眸光闪烁,嘴角溢出一丝苦笑。
前世这些让她以为被爱的细节,现在看,或许都是装的吧?
两人很快抵达钢铁厂门口。
陆云霄长腿撑地,扶着车把让何雨薇先下去。
离开前,还不忘叮嘱:“你长得漂亮,在厂里要是有小年轻跟你搭话,别搭理他,要是谁欺负了你,就告诉我,我帮你收拾他。”
说完,他满目柔情,温热的大掌在她头顶轻轻拍了两下。
对上他温柔的双眼,何雨薇恍惚中觉得,他似乎是真的很爱她。
父母过世后,她一直在钢铁厂当焊工,她和陆云霄的第一次见面,就是陆云霄帮她打跑了一个动手动脚的男工。
之后,他说对她一见钟情,约她看电影,送她点心,裙子,雪花膏,他又是帅气的军人,她很难不沦陷。
她做梦都想被真心护着,疼着,爱着。
上辈子,她是真的很爱,也很依赖陆云霄……
一想到‘爱陆云霄’,何雨薇周身忽地一痛,仿佛回到前世车祸……
她痛得一个激灵,险些喘不过气。
不能再错了,不能再沉溺于不属于自己的感情。
这辈子,她一定要参加高考,过不一样的人生!
缓过气来,何雨薇转头走进钢铁厂,忙活到天黑,才摘了焊接手套准备下工。
走了大半个小时,回到家。
屋里亮着灯。
门开着,隔着草珠子门帘,隐约有少女的娇憨声传出——
“云霄,京市大院的人都知道你喜欢我,你还在手臂上刻了我名字的缩写。”
“现在你却要跟一个孤儿结婚,是不是因为我拒绝了你,你才故意赌气?”
何雨薇想要拨开门帘的手,僵在半空中。
门帘摇晃的间隙里,她看着陆云霄张开手臂抱住了丁妙。
紧接着,晚风吹来他的叹息——
“傻丫头,你喜欢的男人和何雨薇有婚约,我不娶何雨薇,你怎么追求幸福?”
何雨薇怔在原地,哪怕上辈子已经知道真相,可听到陆云霄亲口承认,心脏还是一抽一抽地疼。
陆云霄真的一点都不爱她。
初夏的风,冷得莫名,让她忍不住发抖。
半晌,陆云霄声音传来。
“天黑了,雨薇也该回来了,我去接她。”
听到这话,何雨薇才回过神,掀开的门帘抬脚走进去。
见她回来,陆云霄立即迎上前,热情介绍:“回来了,我刚要去接你,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,丁妙。”
何雨薇视线淡淡扫过屋内。
她特地为结婚绣的大红鸳鸯盖头,现在被随意铺在凳子上当坐垫,丁妙坐在上面朝她招了招手,算是打招呼。
桌上摆着十几道菜,红油鲜亮,辛辣味扑鼻。
丁妙拿起筷子,女主人似的发话。
“别愣着了,都是云霄亲手做的,能吃上这些菜,你可是沾了我的光,我这人挑嘴就爱吃辣,他特意跟部队里的川菜大厨学了一两个月呢。”
何雨薇闭了闭眼,陆云霄似乎忘了,她根本吃不了辣。
勉强吃完一顿饭。
何雨薇肚子里火烧火燎的难受。
她刚出屋门去厕所,就被陆云霄拉住了手腕,面露难色。
“咱家就这一间屋、一个炕,之前你睡炕上,我睡地上还好,现在三个人肯定住不下,这一个月我准备先回部队去。”
他这话没什么问题,何雨薇点头应下。
“可以。”说完,她就要走。
陆云霄又拉住她,神色有些不自在:“妙妙从小就有自己的房间,她不太习惯和外人住一起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,犹豫地看着何雨薇。
何雨薇心底一冷,深吸一口气,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:“那你想让我怎么做?”
见她似乎并没闹,陆云霄神色微松:“我把柴火房收拾出来,你将就睡一个月,妙妙下个月办完事就走了。”
这一年来,陆云霄说是对她一见钟情,追求她,陪她看星星、看月亮。
现在丁妙来了,就装不下去了,急着把她踢开。
何雨薇看着陆云霄,忽地笑了:“行啊,你帮我把东西搬过去吧。”
陆云霄面上一喜:“委屈你了,我就知道你温柔善良,一定会同意的。”
这跟温柔善良有什么关系,她只是不在意了而已。
可男人连转身的背影都透着愉悦,根本没注意到何雨薇眼中的淡漠。
何雨薇上完厕所出来,肚子还是不舒服,肠胃似乎都被辣的搅到了一起。
正要进屋,她蓦地听到一声尖叫:“啊!陆云霄!你们家怎么有老鼠啊!”
接着,她就看到,只穿着短裤小背心的丁妙,扑进了陆云霄怀里。
而陆云霄熟练地抱着她,一点都没避嫌的意思,还温柔安抚:“不怕不怕,老鼠已经走了。”
丁妙缩在他怀里,哭着说:“这是什么地方呀?怎么会有那么大一只老鼠,你知道我最见不得这种东西了,我害怕,你得留下来陪我。”
陆云霄笑容无奈:“好好好,我陪你。”
他抱着丁妙进屋把人放在炕上,始终握着她的手轻哄:“睡吧,我就在这儿,哪儿也不去。”
何雨薇站在窗外静静看着这熟悉又陌生一幕。
若是上辈子,她早就冲进去,吃醋闹开了,但陆云霄把照顾丁妙作理所当然,她越闹,他越觉得她泼辣。
日子久了,她就成了他眼中的泼妇。
这辈子,就算心里还痛,但她不会再插手他和丁妙的事情。
她要学着放下他,不在意他。
这一世,她要做的,是参加高考,追求取悦自己的人生。
……
第二天醒来时。
家里只剩下何雨薇。
她把夹在书里的高考报名表拿出来,填上自己的名字,交到了招考办,还顺路给自己报名了高考夜校冲刺班。
去钢铁厂请完假,她就拿着假条回了家。
走到门口,何雨薇心底没来由涌上一股不安,不由得加快了脚步。
刚一进院子,她就发现自己的小柴房乱糟糟的,陆云霄和丁妙两个人背对着她,站在里面,显得无比拥挤。
她眉心一跳:“你们干什么?”
听到动静,丁妙忽地生气冲到她面前,拽着一封信,抬手就甩来一巴掌——
“***!你都已经要和云霄结婚了,竟然还写信勾搭我的男人!”
何雨薇生生挨了一巴掌,唇角流血。
怒火瞬间点燃,她抬手想打回去,却被走过来的陆云霄抓住了手腕。
“雨薇,你冷静点,妙妙有心脏病,不能磕碰,更何况,要不是你还和唐霆牵扯不清,她也不会这么激动。”
陆云霄口中的唐霆,就是何雨薇有婚约的娃娃亲对象。
可她从来都没见过唐霆。
何雨薇瞪大双眼,难以置信怒视陆云霄:“我和唐霆牵扯不清?”
话音未落,丁妙就把手中的信甩到了她脸上。
上面的字迹筋骨遒劲。
�雨薇同志,我是你未来的丈夫,期待与你见面。——唐霆】
只看了一眼,何雨薇就红着眼把信狠狠拍在陆云霄胸口。
“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!这是一年前收到的信!早在确定要跟你在一起之前,我就给唐霆回过信,拒绝见面取消婚约了。”
抹平邮戳上的褶皱,见到信上落款的日期是1978年,陆云霄神情一滞。
一旁的丁妙冷哼一声,仰着下巴走进里屋。
高傲的模样,摆明了就算是她错了,何雨薇也别想拿她怎么样。
“对不起雨薇,这件事是我不对,我向你道歉,但妙妙也不是故意的,她只是一时激动,你一向大度,别怪……”
何雨薇捂着脸,泛红的双眼直逼陆云霄心底:“换作任何一个男人,看到心上人被打,都不会劝她大度。”
“除非不爱。”
话落,陆云霄显然僵了一瞬。
何雨薇自嘲推开人,进了小柴房狠狠关了门。
月光下,屋外男人的影子倒映在格子窗上。
何雨薇淡冷看着,眼里的湿意被她逼了回去。
重来一次,丁妙这一巴掌打醒了她,让她更加确定了离开陆云霄的想法。
她要离开他们,过自己的生活。
只是,陆云霄显然不愿意就这样放过她。
第二天一早,何雨薇刚开门出去,就见到早就等在门外的陆云霄
男人讨好冲她笑笑,把手里的小笼包递过来:“雨薇,我特地起早起排队买了你爱吃的香菇肉包。”
如果是以前,何雨薇早就高兴冲过去抱着他,感谢他,说爱他了。
但现在,她只是敷衍笑笑:“厂子食堂有免费早饭吃,包子你留着给丁妙吧。”
说着,她就要走。
但陆云霄却忽然抱住了何雨薇,清朗的眉眼有些无措:“对不起雨薇,昨晚让你受委屈了,我保证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你,不让任何人欺负你。”
说得好听。
上辈子他也承诺过这话,可结果呢?
何雨薇没动,只是声音平静地反问:“那你以后能不理丁妙吗?”
头顶的呼吸迟了一秒。
又听他说:“我和妙妙只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,要是真有什么早就发生了,你才是我要共度一生的妻子。”
共度一生?
重生前惨死的痛楚涌上心头,何雨薇实在听不下去。
但她不知道这个时候挑破他的算计,他又会不会想其他法子对付她?
还有二十来天就高考了,她不想出意外。
便抬手挣脱,只敷衍说:“我该上班去了,迟到要扣钱。”
陆云霄这次没再纠缠。
但之后的几天,他又是送钱送票、又是买布拉吉,想办法讨她欢心。
但这些对何雨薇没有半点作用。
这天早上。
何雨薇去钢铁厂之前,意外收到了唐霆的包裹,很大一包东西,吃的、穿的、用的都有,出手很是阔绰。
还有她没见过的海螺和海星标本。
她不知道为什么已经退婚了,唐霆还给她送这些。
所以她把包袱都原封不动包好,准备找个空闲的时间,把这些东西重新寄给唐霆。
又是忙碌的一天,何雨薇下班后,照例去夜校学习。
晚上十点,何雨薇才疲惫从夜校回家。
刚进柴房,就见里面一片狼藉,早上刚收到的包裹被人摔了一地。
满院子都是被撕烂的新衣服碎片。
而丁妙,正在一旁挑衅地看着她。
林雨薇没动地上那些东西,面无表情问:“你干的?”
丁妙扬了扬下巴,语气不屑:“我男人的东西,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,还需要问你这个水性杨花的狐狸精?”
说话间,陆云霄从外面走了进来。
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包裹皮,借着檐下的灯光,看清寄件人处唐霆的名字,登时皱起了眉。
他攥着包裹皮,几步走到林雨薇面前问:“唐霆为什么给你寄东西?”
男人眼中的怀疑,就跟审问犯人一样。
何雨薇觉得以前的自己实在缺爱得离谱,才会觉得这个对她没有半点信任的陆云霄爱着她。
她淡漠开口:“我早就说过,我已经明明白白和唐霆断了娃娃亲关系。”
“这些东西我本来打算原封不动还给他,现在搞成这样,你们自己去跟你们的好兄弟,好竹马解释吧。”
陆云霄脸上空了一瞬。
似乎是没想到,何雨薇居然知道他们三个,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。
何雨薇没等他们开口,就关门回了小柴房。
她极力压下心头的闷堵,在脑海里背诵着高考的英文单词,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
而就在快要入睡的时候,柴房门‘吱呀’一声开了。
何雨薇刚一睁眼,身后男人就从背后抱住了她。
她一瞬僵硬。
可陆云霄就像没察觉到她的异常似的,下巴抵在她肩窝,叫了声:“媳妇儿。”
这几个字,让何雨薇心灵一颤。
要是以前,听到他如此亲昵地叫自己,她心里说不定会和吃了蜜糖一样甜。
可现在,除了苦涩还有厚重的遗憾。
耳畔又听男人继续:“包裹的事是我误会你了,原谅我的冲动,我只是见不得其他男人和你扯上关系。”
“等我们领了证后,我就带你回京市见爸妈,你漂亮又上进,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。”
何雨薇表面不动声色,攥紧的指甲却深深陷进了肉里。
上辈子,陆云霄的爸妈一样不喜欢她。
她每次回去,就要像个保姆一样不光要做一家老小的饭,打扫屋里屋外的卫生,还要被挑三拣四。
明明是陆云霄不肯跟她圆房,他们却整天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。
后来公婆年纪大,退休了。
她上交工资,尽心竭力照顾,却还是一句好都捞不到,成了左邻右舍口中奸懒馋滑的乡下媳妇儿。
而这一切,只是因为陆云霄不喜欢她。
前世的她偏偏看不明白,总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何雨薇拿出自己最好的演技,回过头冲陆云霄微笑,“我们处对象的时候约定过,只要你用心爱我,我就不会生你的气。”
“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,生气伤情分,你说是不是?”
月色下,陆云霄紧绷的神色肉眼可见缓和。
他俯身克制吻了吻何雨薇的发顶:“你能这么想,我很高兴。”
何雨薇垂眸笑笑。
高兴就好,最好高兴到别妨碍她半个月后的高考。
别妨碍她离开他的计划。
……
大概是真的安抚好了陆云霄,接下来几天,陆云霄一心陪着丁妙,没再来找何雨薇。
转眼,就到了高考的前一天。
夜校结课了。
何雨薇下工回家,刚转过路口,就看到一个墨绿色制服、戴大盖帽的邮递员,蹬着自行车从家门口离开。
她顿时心跳加速,一股不安涌上心头。
来不及多想,她拔腿冲进屋里,只见丁妙正慌忙将一个印着‘高考’字样的信件往灶坑里塞,火星四溅。
何雨薇眼皮猛地一跳。
她冲上前去,一把抢过信件,踩灭火苗看清东西的那一刻,整个人如遭雷击——
被烧毁的,竟是她的高考准考证!
何雨薇捧起焦黑的纸灰,气得浑身发抖。
明天就高考了,可现在她的准考证被毁了!
没有准考证就不能参加高考,不能高考就没法上大学,不能上大学就摆脱不了陆云霄!
重来一世,她难道还要走上上辈子惨死的老路吗?
她再也压不住愤怒,冲过去一把拽住丁妙的衣领:“你个毒妇!为什么要烧掉我的准考证!”
丁妙似乎是被她吓到,脸白了一瞬。
听着吉普车由远及近的轰鸣。
她眼中很快又浮现出得意,压低声音嘲讽:“就凭你也想考大学?我告诉你,不管是唐霆还是陆云霄,都只能是我的。”
话音未落,她面露惊恐,狠狠向后栽倒。
“啊!雨薇,别掐我,救命!”
“住手!”
赶回来的陆云霄一把将丁妙抢过去,小心抱在怀里:“雨薇!你疯了吗?妙妙从小身体就不好,就算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,你也不该掐她。”
何雨薇呼吸一窒,胸口闷痛,直叫她喘不过气。
她攥着手里焦黑的碎片,猩红的眼都是怨:“陆云霄,你知不知道丁妙做了什么,她——”
“云霄,我、我好难受……”
丁妙突然发病,陆云霄脸色一变,当即抱起人奔向了吉普车。
只给何雨薇留下一句:“我先送妙妙去卫生所,其他事等我回来再说。”
车子绝尘而去。
望着院中掀起的滚滚烟尘,何雨薇的心一点点跌入谷底。
天边忽然轰隆一声,下起了大雨。
何雨薇紧了紧收手,拿起身份证冲出了门,她要去重新办理准考证。
重来一辈子,她必须离开陆云霄!
轰隆,雷鸣一阵阵。
这场大雨一直下到了,第二天清晨。
高考开始了。
何雨薇浑身湿漉漉,都没来得及回家换衣服,她小心又慎重答题。
这份高考的试卷对她来说,不只是一份答卷,而是她后半生的自由车票,她必须拿到……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忍着饿,忍着累。
叮铃铃的答案结束铃声响起,何雨薇终于走出了考场的大门。
外面,夕阳还没收回余晖。
六月炽热的阳光照在何雨薇身上,她脑袋越来越昏沉,摸摸额头已经是一片滚烫。
她踉跄回到家,正要推门进去,却听见里面传来丁妙的哭泣。
“陆云霄你别再问了,我就是故意烧了何雨薇的高考准考证,我不想让何雨薇有机会考去京市,不想她去找唐霆。”
“你要是为何雨薇出头,就报公安,把我抓起来吧。”
蛮横的两句冷水一般,刺的何雨薇清醒了不少。
怒意升腾,可还不等她开口,屋内又传出陆云霄温柔却如针扎的一句——
“妙妙别哭了,你明知道我舍不得你吃苦,怎么会报公安抓你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