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界战神墨玄觞历劫回九重天的那日，
他留在青丘的小狐狸祝锦却还在为了生计，寻求和其他仙君联姻成婚。
……
从涂山回青丘的路上，祝锦收到了刚刚定下的未婚夫君涂山玉的传音。
“祝锦，对不起我不能和你成婚了。你可以介绍青丘其他的小狐狸给我认识吗？”
祝锦拿着传音玉佩的手一紧。
她想起托媒人给的定金，还是没忍住传音过去询问。
“为什么？”
涂山玉很快就回复传音：“我就直说了，其实你各方面都挺好的，就是年龄已过一千五百岁，不适合孕育孩子了。”
年龄已过一千五百岁……
祝锦想着自己一千六百零八岁，又看向如今才刚幻化人形几百岁的小狐狸们，没再回音。
回到暂住的洞府。
她正准备睡下，却听到外面都是嘈杂声。
祝锦走出去抬头看向九重天，只见天上都是霞光。
周围的族人说：“九天战神墨玄觞历劫回九重天了。”
墨玄觞……
祝锦愣在了原地。
因为墨玄觞，是她曾经在青丘捡到的一条小蛇。
也是和她在青丘相处了16年，差点和她成婚的未婚夫……
他怎么会是九天战神呢？
祝锦呆呆地望着九天上的彩霞，直到她手中的传音玉佩剧烈震动起来。
她才回过神来。
她低头掐诀，玉佩内传来了一千年不曾听到过的，熟悉不已的嗓音。
“本君已历劫成功回九重天。”
“你后悔了吗？”
听到这两句话，让祝锦差点落了泪。
墨玄觞！
他的声音一千年都没有改变。
祝锦双手变得冰凉，指尖不停颤抖，过了许久，终是忍不住向对面回音。
“恭喜。”
声音刚传出，那边几乎是秒回。
“见一面吧。”
短短四个字，让祝锦在洞府外站了一个下午，看了一个下午的彩霞。
这天晚上，祝锦做了个美梦。
在梦里，她和墨玄觞成婚了，两个人住进在一起，像是青丘祖祖辈辈狐狸一样过着平淡又幸福的生活。
她还梦见，自己给墨玄觞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。
一家三口，格外的幸福。
当梦醒之时，祝锦的脸上爬满了泪痕。
她再也睡不着，等着天明。
墨玄觞约定和她在青丘的梅里雪山见面。
等天一亮，祝锦换上了这些年来，她最好看的一件锦衣，又特意描眉装扮。
早早就来到了梅里雪山。
站在星星点点的红梅之中，她紧张地手都在颤抖。
冬天。
雪山上没有什么人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终于到了约定的太阳升起之时，墨玄觞准时出现了。
一千年……
他们一千年没见了！
可当祝锦远远看到墨玄觞一席银色盔甲下的身影时，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。
祝锦知道人不能贪心，但是在她捡到墨玄觞这条小蛇，当他伤势恢复后，化作人形时，她就在想，要是他们能在一起一辈子就好了。
墨玄觞逆着光，一步步朝着她走来：“祝锦，好久不见。”
祝锦本来有很多话要和他说，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，紧张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两人相顾无言，还是墨玄觞先开了口。
“一千年不见，你最近过得怎么样？有达成你当年想要的生活吗？”
祝锦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微微发抖，只能通过掐掌心，来缓解心里的紧张。
她佯装淡定，笑着对墨玄觞说。
“挺好的呀，我现在是族中守护扶桑树的仙侍，还有一个很爱我的未婚夫婿。”
说完这些话后，祝锦抬头看墨玄觞。
墨玄觞一双眼睛依旧清冷。
祝锦感觉自己好像是要被他洞穿。
急忙转移话题，问他：“那你呢？”
墨玄觞平静的回。
“我要成婚了。”
祝锦不知道是怎么离开梅里雪山的。
等她恍恍惚惚回洞府后，才敢看手里墨玄觞给她的成婚喜帖。
红底烫金的喜帖上，印着墨玄觞和他未婚妻的名字。
——墨玄觞、盛鸢。
盛鸢是青丘如今的帝姬……
和墨玄觞确实相配。
祝锦真的好羡慕帝姬，能嫁给自己一直梦寐以求想嫁的人。
作为一只普通不过的小狐狸，她的梦好像幻灭了。
这一整天她都没吃东西。
晚上，祝锦躺在床上，后背一阵阵刺痛。
她怎么也睡不着，一闭上眼睛，就会想起和墨玄觞住在一起的那十六年。
……
自从和墨玄觞见过面后，祝锦再也没收到他的传音。
接下来的半个月，她都按部就班，一早就去守护扶桑神树。
这日，和祝锦一起守护神树的仙侍千悦问她：“祝锦，此次媒人带你去涂山相门户，可是相到了？”
祝锦如实告诉她：“没有，对方没有看上我。”
千悦一愣，回过神后随即问。
“涂山玉将军还不错啊，是不是你自己太挑了？”
话落，祝锦回想起去涂山相看门户时，千悦非缠着自己一起去的画面。
祝锦回道：“不是我挑，是他看上了你。他更喜欢年轻的女子。”
千悦再次愣住了。
许久后，她才尴尬地笑了笑：“没事，下次我帮你相一个更好的男子。”
就在这时，扶桑树一公里处传来一阵骚动。
祝锦朝着那边看过去，远远的就见到一行天界的人，在青丘长老们的簇拥中走了过来。
为首的人，正是九天战神墨玄觞。
两个人视线交汇的那一刻，如梦！
祝锦脑中一轰，心跳莫名加速。
就在这时，长老带着墨玄觞走到众仙侍的面前，示意大家安静。
“众位族人，蛮荒结界被破一千年，扶桑神树是补结界的关键，因此，天族九天战神来青丘，以防扶桑树被妖族魔族毁灭。”
“狐族众仙侍都要唯战神是从。”
话落，长老又看向祝锦。
“祝锦，你守护神树一千年，之后一定要听从战神的话，知道吗？”
突然被点到名字的祝锦，还没回过神。
又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，女人一身雪白的锦缎，顾盼生姿，所有人都跪了下来。
是青丘的帝姬，也是墨玄觞的未婚妻盛鸢。
“参见帝姬。”
众族人纷纷跪了下来。
而盛鸢径直走到祝锦的面前，朝着她伸出手。
“祝锦，守护扶桑树一千年，辛苦你了。”
祝锦抬头看着帝姬漂亮又仙气的一张脸，压下喉间的酸涩，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。
“谢帝姬，奴婢不辛苦。”
盛鸢这才带着墨玄觞介绍青丘的各处。
等他们都走后。
一直在祝锦身边的千悦，在她耳边八卦。
“你知道吗？我们帝姬对战神可是真爱，一千年前，战神不知是被谁所伤，去了凡间历劫三生三世。”
“是我们帝姬当时并不知道他是战神，却爱上了他，不怕苦，也不在乎他人的言语，陪着他三生三世。”
“现在战神历劫归来，他们终于可以成婚了，是真的神仙眷女。”
千悦的每句话都像一柄利刃，直插祝锦的心脏。
回到了自己守护神树的位置上。
祝锦心不在焉。
一想到之后的日子都要面对墨玄觞，她的心里就很害怕。
怕被墨玄觞知道，她之前说谎了。
她没有未婚夫，过得也不好……
终于夜幕降临，她也从位置上下来。
步行回洞府的路上，祝锦接到了青丘媒人的传音。
“小锦，我跟你说，你半个月前相到的那个大将军涂山玉，被一个年轻漂亮的狐狸精给骗了。听说他如今修为尽失，涂山大将军的位置也没了，他还真是活该！”
媒人又传来音：“我这边又有一个不错男子，还是青丘的，你要不要见见？”
刚想拒绝，祝锦想起之前长老说的话。
“祝锦，你今年都1608岁了吧，青丘狐族百岁还没成婚，也没个伴侣，你是不是身体上有问题？”
“如果说你接下来几年还是成不了家，我们长老觉得你不适合继续守护扶桑神树。”
回过神，祝锦对传音过去：“好，那就麻烦您了。”
刚和媒人结束传音，之前涂山的涂山玉竟然也发来了传音。
祝锦有些疑惑，但还是掐诀，听了听他要说什么。
“祝锦，我觉得我们可以再聊聊。”
“我不嫌弃你年纪，搭伙过日子，和谁过不是过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听到涂山玉的话，祝锦看向纷纷扬扬洒落下来的白雪，攥紧了传音玉佩，再也忍不住问他。
“你凭什么觉得我非你不可，凭什么觉得我可以是你的退而就其次？”
“你知不知道，曾经也有一个男子，愿意给我一个家，他无数次出征蛮荒，就是为了能一直留在青丘和我成婚！我也曾被人坚定的选择过，我也得到过爱。”
说完，祝锦切断了传音，设置了结界，不再接受涂山玉的传音。
做完这一切，她抬头，就看到站在不远处清冷高贵的帝姬盛鸢！
盛鸢一步步走到祝锦面前站定，用法力化作了一把伞，挡住了祝锦头顶的雪。
“祝锦，本神知道你和战神过去的事。”
听到她的话，祝锦整个人愣在原地。
盛鸢接着又说：“但本神和战神很快就要成婚了，希望你往后不要打扰他。”
“他不欠你的，而你，也配不上他那么好的人。”
说完，盛鸢转身离去。
祝锦看着她远去的背影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后背再次传来难捱的刺痛。
回到洞府。
祝锦浑身上下都是白雪，她只得去接了热水放在浴桶之中。
脱去所有的衣物，她就看到铜镜中倒影的自己后背上，都是密密麻麻的紫红色的斑，上面都是魔气。
她忍着疼，坐到了浴桶里，水顺着她的身体滑落，背部的刺痛才稍稍缓解。
祝锦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盛鸢说的话。
“你配不上他那么好的人……”
沐浴后，祝锦躺在床上，她的额头滚烫一片。
她知道是身上的旧伤又加重了。
她熟练地从锦袋之中拿出一颗颗丹药，吃了几粒。
刚准备闭上眼睛休息，就见传音玉佩震动亮起，掐诀后，传来执法长老的声音。
“祝锦，来执法大殿吧，祝振又犯事了。”
“是。”
祝振，是祝锦一母同胞的兄长。
每次有关他的消息，都是通过执法长老来告诉祝锦的。
她已经习惯了，穿上衣服，去往青丘执法大殿。
到了执法大殿，祝锦竟然看到了墨玄觞。
他脸色阴沉，衣服上还有些褶皱。
祝锦有些疑惑，忍不住走过去询问。
“你怎么也在这里？”
墨玄觞抬起头，冷声道：“你应该问问你兄长。”
这时，不远处被狐族侍卫按着的祝振，怒吼道。
“墨玄觞！你难道忘记当初是我小妹救的你了吗？你和我小妹在一起的时候，她一个人没日没夜去找仙草，为你疗伤，而你呢，你明明是九天战神，却不告诉我小妹你的身份。现在历劫回来，竟然要和帝姬成婚！”
“你还有没有良心？”
听到兄长的话，祝锦脑中一轰，瞬间明白所有。
一名侍卫走过来对她说。
“你阿兄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次进来了，都快成我们这里的常客了。”
“这次竟然敢触犯战神，要不是战神手下留情，他现在早就灰飞烟灭了。”
“你看他现在还口出狂言，看来是真的不想活了，依据我族法规，他必须被关无尽海一百年。”
闻言，祝锦看了一眼满脸气愤的兄长，又看向墨玄觞。
还没开口说话，墨玄觞反问她：“一千年前，你就是这么跟你兄长，说我的？”
祝锦喉咙一噎。
其实，她和阿兄说过，墨玄觞早就告诉过自己，他不是蛇，是龙。
因为青丘不许异族居住，墨玄觞为了和自己在一起，只身去往蛮荒，铲除妖族和魔族，就是为了成为青丘的战神，为了能够永远留在自己身边。
可是阿兄根本不相信。
祝锦无从解释，只能对着墨玄觞跪下。
“战神恕罪，我阿兄不该冒犯您，也不该口出狂言。”
“求您看到过去的我救过您，能宽恕他这一次，别让他去无尽海。”
她的阿兄不能被关。
因为小时候，阿兄祝振为了照顾她，到处偷族人的东西结果被人所伤，这些年一直有旧疾。
墨玄觞并不知情。
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祝锦，眼底划过一抹嘲讽。
“你们不愧是兄妹，我可以放过他，但你要怎么偿还？”
偿还？
祝锦愣住了。
墨玄觞冷笑：“还不了是吗？那这样，我就要你十六年的修为。”
两个人在一起十六年，他要她十六年的修为，不多。
话落，他消失原地。
而祝锦依旧跪着，许久都没有回过神……
她看向自己的双手，有些接近透明了……
这样的自己，哪儿还有什么修为。
祝锦又和执法长老保证了许久，才将兄长带出执法殿。
星夜密布。
兄长祝振出来后，还在喋喋不休。
“你为什么要给墨玄觞下跪？他虽然是战神，可他的命却是你给的。他现在敢背叛你和别人在一起，我怎么就不能骂他？！”
“一千年前，他可是当着我的面许诺，说一定会和你成婚，让你幸福。”
“你等了他一千年，可他现在回归神位，转身就抛下了你，去娶帝姬了……”
祝锦看着面前满是戾气的兄长，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无力感，打断他。
“阿兄……你知道吗？我今年1608岁，虚岁1609岁了，别的狐狸在我这个年纪，已经结婚生子。”
“而我，现在连一个自己的家都没有，还暂住在长老给的小洞府中。”
祝振一愣。
而祝锦看着他继续说。
“阿兄，其实我也想要一个家，一个未来，可你总是这样，我怎么会有未来呢？”
自从父母离世后，祝锦一直和兄长祝振相依为命。
他是祝锦唯一的亲人，可这些年，他总是在族中小偷小摸，被抓无数次。
却始终不改……
祝锦这些年看守神树得到的一些修为和丹药，除了治疗身上伤，就是在处理阿兄的事……
这次，是祝锦第一次抱怨他，说着话，眼泪再也止不住落了下来。
祝振看到她哭，连忙伸手笨拙的给她擦眼泪。
“小锦别哭，阿兄错了。”
“阿兄保证再也不这样了，你等阿兄修为大成，让你成为青丘最尊贵的狐狸，好不好？我们再也不要屈居人下了，凭什么我们生下来就是女帝和帝姬他们的仆人呢？阿兄一定会让你成为最尊贵的九尾狐……”
这句话，祝锦已经不知道听了多少次。
可是，每次阿兄都没有信守承诺，祝锦已经不太相信他了。
祝振看祝锦不说话，转身离开。
祝锦不知道，他这一转身，就是一辈子！
……
回到洞府，祝锦疲惫的躺在床上。
这时，传音玉佩传来声音，是墨玄觞。
“别忘了，你欠我十六年修为。”
十六年修为……
祝锦看着自己都快稳不住人形的手，嘴角扯出一抹苦笑。
这一千年来，她日日守着扶桑树，多次为阿兄疗伤，哪儿还有什么修为啊。
别的狐狸，一千多岁不说成为长老，也是执法仙。
只有她，依旧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白狐……
祝锦窘迫的回复：“等十日后，守护扶桑树的任务完成后，我就把十六年修为给你。”
墨玄觞没再回。
一夜未眠。
……
喜欢上一个人，往往只在一瞬间，可要忘掉一个人，大概需要很多年。
不得不承认，一千年时间，祝锦都没能忘记墨玄觞。
翌日。
墨玄觞就带领天兵，来到了扶桑树周围，布置结界，以防魔族入侵。
而祝锦作为守护扶桑树的仙侍，远远看着一身银色盔甲的他，不由的想起一千年前。
她经常带着还是一条小蛇的墨玄觞坐在扶桑树下，两个人一起吹着微风。
当时的她只觉墨玄觞这条小蛇很可爱，没发现他这么英俊，这么霸气……
或许是因为祝锦的目光过于炙热，一袭华服的盛鸢走到了她的身边。
“你知道战神去人间历劫三生三世，有多不容易吗？”
听到她的声音，祝锦回过神来，就听她继续说。
“当初他和你分开的时候，恍惚之间被魔族的妖兽重伤，掉落了人界，只能在人界历劫。”
“人间生老病死，他遭遇了很多很多，要不是我一直陪着他，他可能渡不过劫难。”
盛鸢的话像是一记记重锤，狠狠砸在祝锦的心上，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。
祝锦默默听完，佯装不在意。
“难怪他能重登战神的神位。”
盛鸢见祝锦这么平静，替墨玄觞不值：“祝锦，你知道吗？若不是因为救命之恩，你这一生都不可能和我，和战神有所瓜葛。”
一个普通的小白狐狸，却能遇到九天的战神，本身就是一种幸运。
“所以说，你不要再喜欢战神，被你喜欢，是一种耻辱。”
祝锦一愣，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是啊，她还爱墨玄觞，很爱很爱……
周围的小狐仙们也在窃窃私语。
“战神好帅啊！好厉害！！”
而盛鸢已经站在了墨玄觞的身边，两个人格外的登对。
小狐仙们都在说：“哇，我们帝姬和战神真配。”
而墨玄觞此刻握住了盛鸢的手，对她说：“阿鸢，没有你，就没有我的现在。谢谢你。”
祝锦默默听着，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棉花，上下不得。
她转身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，扶桑树的树叶落在她的头顶，像是安慰。
一日转眼而过。
夜幕降临，祝锦照常回去。
这一刻，她才发现生活中好像除了墨玄觞回来，也没什么不同。
可她走回洞府，却看到墨玄觞颀长的身形正站在里面。
祝锦还没来得及开口，就听墨玄觞问。
“你不是有未婚夫了吗？怎么还住在这里？”
四周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。
祝锦窘迫的站在原地，半晌才回过神来。
“等九日后，我就会去涂山居住。”
墨玄觞听到祝锦的回答，并未说什么，依旧直直的看着她。
祝锦感觉自己好像要被他看穿了，赶忙客套问。
“战神，要歇歇吗？”
墨玄觞竟然没有拒绝，坐在了木椅上。
窄小的洞府之中和一千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，只是当初墨玄觞还是一条小蛇时使用的小碗不在了。
两个人去人间买的一对小人偶，如今变成了一个。
还有原本放着两个人衣服的地方，只剩下祝锦一个人的衣服。
两个人曾经恩爱的寝榻之上，也只剩下一床被子……
一千年了，祝锦已经意识不到这些变化，只是给墨玄觞倒一杯晨间的露水的时候，因为紧张手不停的颤抖。
和她的慌乱相比，墨玄觞格外淡定，他环视了一圈，问祝锦。
“你的未婚夫呢？”
祝锦递给他杯子的手一顿，随后开口。
“他还在涂山，布置我和他的寝殿。”
她坐在了墨玄觞对面的椅子上，谎话张口就来。
墨玄觞应该是相信了，又说：“你未婚夫对你也不怎么样，你们都快成婚了，他怎么也不接你住大的寝宫，而是住在一个小小的洞府之中？”
不知道是为什么，这一刻，祝锦忍不住怼他。
“当初和你在这里住十六年，不也住了吗？”
墨玄觞沉默了。
他的一双眼睛如同古井一般，让人看不透。
许久后，他又问祝锦：“你和我分开后，就一直和他在一起？”
祝锦搭在腿上的手慢慢收紧，指甲嵌进掌心，脸上却故作洒脱。
“没有，在和他谈之前，我还交往过几个狐族男子，和他是去年认识的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，祝锦不敢直视墨玄觞。
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下来。
过了许久，墨玄觞薄唇吐出三个字。
“不愧是狐狸精，你真脏。”
这三个字直直扎进祝锦的心口。
祝锦却是一笑，一字一句：“是啊，在我们青丘，要是只有一个男人，才是真的傻。”
话落，她反问墨玄觞。
“难道战神你离开我这一千年，就只有盛鸢帝姬一个女人吗？那真是太惨了。”
墨玄觞没有回答，起身离开前，落下一句话。
“别忘了你欠我十六年修为。”
等他走后，洞府之中安静的可怕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传音玉佩亮起，传来红娘的声音。
“祝锦，我上次和你说的青丘男子，他明日有时间，你要不要见见？”
“好。”
祝锦答应了。
约了明日日落之时。
第二天照常守护扶桑树。
墨玄觞对祝锦的态度很冷淡，两人除了偶尔的目光接触，再无其他。
祝锦和他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。
终于熬到日落，祝锦如约去到青丘姻缘树下和那个男子相见。
媒人说，她这次给她找的联姻之人是青丘的一个小将军，自由征战，家底丰厚。
他叫谷山。
到了地方后。
祝锦远远就看到男人一身盔甲，长相妖艳，是一只六尾白狐。
在青丘，狐狸的尾巴越多，越是尊贵。
而祝锦只是一只一条尾巴的小狐狸，看到眼前的男子，她有些疑惑。
为什么六尾白狐，还需要找伴侣？
等她走过去。
祝锦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，就听谷山说。
“祝姑娘，实话实说，我已有妻室。”
祝锦愣住了，还没回过神，又听到他道。
“不过狐狸哪儿有不偷腥的，我不嫌弃你只是一条尾巴的小白狐，你私下偷偷做我的伴侣怎么样？”
“我听红娘说，你身子不好，需要修为。这样，你陪我一次，我给你人间男子的阳气，祝你修为大涨。”
“我还可以让你取阳补阴，怎么样？”
听到谷山的话，祝锦不敢置信，许久才懂他的意思，看着他问。
“你觉得我很像卖身的吗？”
哪知谷山却不以为意，笑了笑。
“人间女子尚且会为了荣华富贵成为***，我们青丘狐族女子哪儿有什么高贵的？不都和那些妓子一样吗？你想要成婚，也是为了能获得对方的修为，为了采阳补阴吧？我们不成婚，我也能给你，我们各取所需不是挺好的吗？”
祝锦的喉咙哽咽。
从小长老们便说，身为女子孕育子嗣最为重要。
长大后，长老让她看守神树，说三界众生重要。
可是当她修为越来越低的时候，长老又说，你该成婚生子了。
现在眼前这个男子，也是一样的言论。
祝锦不明白，三界众生重要，自己难道就不是众生了吗？为何自己身为女子，就必须孕育子嗣，就必须为男子是尊？
她究竟该怎么做，才是对的？！
可能是看她半天没说话，谷山接着说。
“这样吧，我再给你加一千颗丹药，要不是看你长得貌美，一千颗丹药可以找像你这种一尾白狐十多只了。”
听到这话，祝锦心中的怒火再也压不住。
她攥紧了手，看着谷山，气愤道。
“你凭什么觉得一千颗丹药我会和你睡觉。”
“像你这种男人，哪怕是九尾狐，也是恶心至极。”
祝锦的声音很大，姻缘树周围的族人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。
谷山瞬间涨红了脸，抬手就要打她。
这时墨玄觞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。
“祝锦，这就是你未婚夫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