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步步花落》是作者佚名独家创作上线的一部文章,文里出场的灵魂人物分别为赛玉环阎夙玉,超爽情节主要讲述的是;...
临近年底,怡红阁的生意红火极了。
赛玉环每日不是被人接去饮酒行令,便是与人一起游湖听戏。
腊月二十九,南城的郑衙内派了一顶小轿请她去柳五儿家吃冬蟹宴。
柳五儿是扬州有名的暗门子,平素赛玉环与她并无交集,因此心中老大不乐意去。
“既是有她和她家姐妹作陪,烦你转告郑衙内,我便不去叨扰了。”
可郑衙内的小厮笑嘻嘻的将一枚金钗强行塞进了她手里。
“姐姐您疼疼我,我家主子想您想的紧,您便随我走一遭吧。”
瞧在金钗的份上,赛玉环勉强应允,于是带着我一起去了柳家的宴席。
我是个使唤丫头,自然不能入席,柳家便将我安排在前院的一个偏厅里等。
后院丝竹管弦,嬉戏喧嚣,我在前院闲哉哉的自午时等到三更。
正当我昏昏欲睡时,后院忽然如开了锅似的乱成一团,咒骂声、摔杯声、裂帛声此起彼伏。
不多时,赛玉环在两个婢子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。
她云鬓歪斜,脂粉凌乱,身上的衣裙尽是撕扯的痕迹。
我大吃一惊:“这是怎么了?”
“呜呜呜——柳五儿那、那小娼妇——我饶不了她——”
平时张牙舞爪的赛玉环此时涕泪横流,声音哽咽,瞧起来凄凄惨惨像只落败的花狸猫。
她一直哭一直哭,回到怡红阁更是一头扎进被子里嚎啕不止。
一众姑娘们得知消息纷纷跑来看热闹。
常安见她哭天抹泪,一时间又气又笑。
“你平日不是挺厉害吗,前年和我吵架还扯掉我一缕头发,怎么?窝里横啊?今日怎么这般怂,别嚎了,别让我瞧不起你。”
“你、你别说风凉话,今日我是在、在那姓柳的地盘上,她们人多势众,我好汉难、难敌四手,猛虎、虎斗不过群狼。”
“嘁,你就是老鼠尾巴生疮——有脓也不多!全身上下就嘴最硬!”
陈妈妈闻信也“噔噔噔”上了楼,一推门,当场惊得脸上脂粉扑簌簌往下掉。
“我的儿,你这是被那群子小娼妇欺负了?!”
赛玉环不听则已,一听随即嚎的更凶了,“陈妈妈,妈妈,那柳家五六个娼妇合起来撕扯我——”
我在床边一边忙着给她擦泪珠一边劝她:“好姐姐,你低声些,今日这事儿若传出去,岂不是全扬州的花楼都笑咱们怡红阁软弱可欺。姐姐,算了,忍了吧,难道光彩吗?”
“哼!”陈妈妈一声冷笑,将手中帕子猛掷在我脸上。
“死丫头,别煽风点火,老娘不吃这套!但话说回来,我花银子花心血养大的女儿,吃香喝辣金尊玉贵,我自己都舍不得动一根手指头,更不能吃别人的耳刮子!阁里的人都给我听着,有手有脚能喘气的都跟我走,咱们去砸了那老柳家。”
我当即自报奋勇:“陈妈妈,我给您带路!”
“好!”
大年三十的凌晨,怡红阁的几十个姑娘在陈妈妈的带领下,披星踏月,迎风冒霜,呼啦啦自北城走到南城,一脚踹开柳五儿的家门,将柳家砸了个稀巴烂。
得胜归来时,恰好城中有富贵人家在空中燃起了烟花。
烟花璀璨,晨风清冷,姑娘们惊喜而雀跃,叽叽喳喳的声音惊醒了整座辞旧迎新的扬州城。
当然,我们此行也颇有损失。
有人的脸蛋挂了花,有人的裙子断了袖,常安姐最惨,她的额头被香炉砸了一道口子,血糊糊的甚是吓人。
回到怡红阁的第二日,常安发了高热,陈妈妈请郎中为她诊治,喝了几服药后,高热退了,整个人却越发没有精神。
怡红阁的姐妹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商量,最终决定花重金买一根人参为她补气。
可回到房中却发现,不知何时众人藏得私房钱又所剩不多了。
“这个该死的老虔婆,定然是那日去砸柳家时,她悄悄派人来搜罗走的。”
赛玉环气得胸脯又高了几分,却在发现众人都紧盯着她时瞬间警惕起来。
“你们瞧我做什么,我也没银子,就、就这些了。”
她犹犹豫豫的自钱袋中拿出一枚二两的银角子,颇为肉疼的递给了常宁。
“黑无常,人参不是咱们这种人吃得起的,你、你给你姐姐买点黄芪炖鸡汤喝吧。”
常宁撇嘴冷笑,“真是嚼倒泰山不谢土啊!你的良心呢?我姐姐可是为你出气被人打伤的。”
“可我真的没银子了!”
她眨着一双美丽的双眸,诚挚而无辜。
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,我忽然笑着抻了抻她的衣角。
“好姐姐你忘了?我身上还有。”
说罢,我伸手解下束发的红绳,将藏在小髻中的一块银角子取出来在手里掂了掂。
“这足足有一两多呢。”
那一整日,赛玉环脸色铁青,瞧我的眼神恨不得立刻要将我毒哑,可我视若无睹,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。
到了三更,她翻来覆去的躺着,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叉腰吼我。
“阎夙夙你是故意的对吧!你什么时候跟白无常这么亲近了?!”
“你是我的使唤丫头,得亲我近我偏向我,不许你胳膊肘往外拐!”
“今日便罢了,再有一回,我一定揭了你的皮!”
我躺在窗下的美人榻里不停地打呵欠。
“那日在柳家你若有这揭人皮的本事,便不会被人欺负了。”
“常安姐是为了你才受伤的,于情于理你都得多出些银子。若不然,下回谁愿替你出头?”
“你这个人啊牙尖嘴利、贪财吝啬、争强好胜、不通世故,除了美如天仙,简直一无是处。好姐姐,日后你可改改你的性子吧。”
一席话说的赛玉环又恼又喜,怒气悄无声息的消了不少,夜色中,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脸。
“我、我真的美如天仙?”
“当然。”
“我哪里美?”
“你的脸像银色的月亮,你的双眉像青黛色的远山,你的嘴唇比春日的樱桃还红——”我信口开河的胡乱夸着,忽的又想起件事来。
“你和柳五儿那日为何吵架?”
昏暗的天光里,赛玉环又气得胸脯起伏,“哎,那日郑衙内色心炽烈,非要玩一龙二凤的把戏,我不愿意,柳五儿也不甘心,所以我俩吵了起来。这不是作践人嘛!”
我一怔,一股悲哀之感瞬时自心头涌起。
“呵,到头来你们两个弱女子都伤了,何苦,该打的是男人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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