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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方悦语顾远深》 小说介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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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方悦语顾远深》 第1章 免费试读

1976年9月16号，燕市第一人民医院会议室。

棕木方桌边坐满了人，办公室的黑板上写满了各种数据。

上方的红色横幅写着“艰苦研发为人民”。

会议到了尾声，院长站起来看向众人：“白血病靶向药的研发资金、地点、人员都已就位，但唯独缺少试药人员。各位回去动员一下，看有没有愿意参加试药的志愿者，散会。”

直到所有人离开，方悦语还是怔怔的坐在位置上。

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，再一次确定她真的重生回到了五年前，刚患上白血病的时候！

前世被病痛折磨至死的痛苦，至今都深入骨髓。

方悦语缓了缓，去了一趟血液科后，又去了院长办公室。

进门后，她捏紧白大褂里的确诊书，开门见山。

“院长，我愿意参加白血病靶向药的试药。”

院长放下搪瓷缸子，眉头紧锁看着她。

“小方，作为院里最好的外科医生，我知道你心急为人民做贡献，但试药必须要患病的白血病人……”

方悦语苦笑一声，将口袋里的检查报告递给院长。

院长扫了眼后，神色凝重又震惊。

很久后，他才开口：“……要是参与试药，风险你都明白，而且中期要全封闭观察用药反应，你和你丈夫商量了没有？”

提起顾远深，方悦语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：“不用商量，我已经决定离婚，他不再是我的丈夫了。”

前世。

她和顾远深经人介绍认识，结婚开始时也算好过。

可后来，他不是在出任务，就是在照顾得病的邻家妹妹。

患上白血病之后，顾远深开始总以为她装病博取他的注意，她又被邻家妹妹举报收回扣，被医院开除，没了收入。

等到顾远深终于相信她得病，愿意照顾她之后。

他的邻家妹妹却暗地里换了她的药，最后方悦语是活生生痛死的。

回想上辈子，结婚之后，她的生活竟然连一丝甜味都没有……

重活一世，方悦语不想再和这两个人有任何关系。

哪怕靶向药试药不成功。

她也愿为祖国和人民的医药事业，用生命去试一试。

院长明白她的意思，但还是塞了张家属同意书给她：“等你丈夫签字，我就同意，去吧。”

院长不松口，方悦语就只能捏着那张家属同意书，无奈离开。

她先去血液科开了些止痛药，又做了两台手术后，才回家。

家中贴着的红色双喜字亮得刺眼，方悦语心口发滞，抬手将那些一把撕了下来。

“你这是做什么？”冷冽的男声传来。

方悦语转身，就看见顾远深站在她身后。

深蓝色的作战服衬得他挺拔如松，帽檐下的双眼如幽深的湖泊一般。

不愧是华南野战旅最年轻、最有前途的团长。

昨天，这还是她满心欢喜想嫁的人。

可今天，她的心就已经判若两人了。

顾远深将方悦语手里皱成一团的红喜字拿出来：“这个不是你昨天亲手贴上的吗？”

方悦语摊开被染红的手掌，语气冷淡：“脏了。”

顾远深却没听出她的意有所指，笑了笑：“那我再去买一些质量更好的。”

方悦语看着顾远深，很想看透他的真情假意，但沉默一瞬后，也懒得去探究了。

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单子：“这是我的参与试药试验申请书，你作为家属签个字……”

“远深哥！”

一道充满活力的声音传来，打断了方悦语的话。

方悦语顺着顾远深欣喜的目光看去，一个烫着卷发，穿着白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孩出现在家门口。

范佳宁。

那个上辈子痴缠顾远深，换了她的药，要她去死的女孩。

范佳宁越过方悦语，轻轻拉住顾远深的袖子撒娇：“你今天不是答应陪我去医院体检吗？我都等你很久啦。”

顾远深揉了揉她的头，宠溺地哄她：“好了好了，这就陪你去。”

等把范佳宁安抚好，他才像想起什么：“悦语，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
方悦语抿了抿唇：“没什么，我想参加医院的志愿者活动，院长说需要你签字。”

顾远深没有一丝疑心，甚至连看都没多看一眼，就拿起笔，在方悦语的试药实验申请书上签了字。

全然没觉察。

这是方悦语离开他，最重要的凭证。

等顾远深勾勒完最后一笔，方悦语悬着的心缓缓落回到肚子里。

顾远深没注意到她陡然轻松的神色，陪着范佳宁出门去做体检了，只留下句。

“晚上我要是没回来，你自己记得吃饭。”

眼看他们肩并着肩就要走出门，范佳宁突然回头，朝着方悦语露出一个极其挑衅的笑。

四目相对。

方悦语精准捕捉到了范佳宁的挑衅。

好似在说。

只要她想，就可以随时随地，把顾远深叫走。

上辈子的方悦语，就数次体会过这样的场景，那时的每一刻她都痛彻心扉。

而现在……她已经在疼痛中释怀。

本来她就不想再要顾远深了，范佳宁想要就拿走吧。

方悦语给自己倒了碗凉水，把花花绿绿的药片一口吃了。

再从书房里书找到信纸，拟了份离婚报告。

上辈子，到死她也没能和顾远深离婚。

现在方悦语就要这件事给办成。

她把顾远深刚刚签的试药同意书放在离婚报告下面，用铁皮手电映照出他的字迹，然后对照着，在离婚报告上签下了顾远深三个字。

这样，一份完整的报告就算是做好了。

方悦语激动到几乎落下泪来，几次摩挲两份文件，才把它们一起放进口袋里，回了医院。

穿过病房时，曾经治疗过的患者笑着跟她打招呼。

“方医生上午好啊！”

“方医生，这是我家里自己种的白菜，老甜了，你尝尝。”

“方医生怎么脸色不太好，最近换季了，方医生可别感冒了。”

熟悉的面孔洋溢着热情笑容，同刚刚顾远深给的忽视天差地别。

方悦语在这里救过无数个人，收获了很多感谢，也收获过不理智的谩骂。

想到这，她心口发酸，一一道谢后，才去了院长办公室，交了离婚报告和试药同意书。

同时申请一边工作，一边治病。

院长把她的试药同意书和离婚报告放在一起看了又看，还是同意了。

只是方悦语离开的时候。

他沉沉叹了口气：“下周五，你作为试药志愿者，跟着研发人员出发去海岛吧。”

“走了，就不要后悔。”

院长看出来了，她的离婚报告是伪造的。

方悦语脚步一顿，攥紧了手指。

“无惧、无悔。”

她想活下来，也想为人民做贡献，就永远不会后悔和顾远深离婚。

说完，方悦语步履坚定地离开。

正要回到科室，却又在转角处看见了顾远深。

他一身军装，整个人脸上挂满了担忧。

方悦语眸光闪了闪，紧接着就看见顾远深快步走到诊室门口，扶着神色恹恹的范佳宁

出来。

可能是检查结果不太好，范佳宁正低着头不停的啜泣。

顾远深心疼的拍了拍她的肩，正安慰着她什么。

方悦语垂眸继续往前走，却被路过的护士叫住：“方医生！”

顾远深下意识回头，正好与方悦语对视。

接着，他像是想到什么，眼前一亮，快步走上来抓住方悦语的手。

“悦语，我记得，你的导师是不是研究白血病的专家？”

方悦语心脏一缩，以为他发现了自己的病。

下一秒，却又听顾远深说。

“佳宁刚刚做了血常规检查，有好几项异常，医生说有可能是白血病，要进一步做检查，能不能请你的老师帮忙？”

方悦语愣了瞬，又想起上辈子。

她白血病晚期，手上是大片的针孔，家里堆满了药。

顾远深都没发觉她得了病，现在范佳宁只是误诊，他就连进一步检查的结果都等不得，要她联系导师。

顾远深完全没觉察到她的情绪，自顾自地说着：“如果佳宁真是的白血病的话，我们可都要准备好配型，看看能不能给她捐骨髓。”

方悦语听着，心尖仿佛像是被针扎了，刺痛难忍。

可她明明才癌症初期，怎么会这么痛呢？

方悦语笑了笑，咬了咬舌尖压制泪意。

“顾远深，我真的很好奇，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结婚？”

顾远深脸上一片空白。

过了好一会，他才抬起指节，无奈揉了揉眉心。

“悦语，我在和你说人命关天的大事，你能先放下这些情情爱爱吗？”

顾远深虽然没正面回答。

但方悦语已经得到了答案。

总归，顾远深和她结婚，不是因为爱。

方悦语抽出被顾远深桎梏的右手：“确诊血常规的检查，血液科的医生会解决，等范佳宁确诊了，再说找我导师帮忙的事情吧。”

上辈子，没有范佳宁误诊这件事。

范佳宁害死她后，也活得好好的。

方悦语跟着刚刚叫住她的护士，拿了药回了科室。

当夜，方悦语没回去，睡在了院长给她安排的病房里。

第二天，中午。

方悦语做完工作，拿上铁饭盒去食堂，出门又看见顾远深。

顾远深双眸通红，眼底黑青，显然是一晚没睡。

四目相对。

顾远深眼里满是失望：“悦语，我昨天去了医学院的图书馆，里面所有关于白血病的资料，我都查阅了。”

“祖国竟然连一个治愈的例子都没有……”

他说的这些，方悦语都知道。

同样，这也是方悦语要参加白血病靶向药研究的原因。

可笑的是，上下两辈子加起来，顾远深都没和她聊过工作上的事情。

现在是第一次，还是为了范佳宁。

“佳宁才二十岁，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，不管你要计较什么，都不该在人命上犯浑。”“把你导师的联系方式给我，我去请他。”

顾远深语速很快，几近失态。

方悦语这次没说什么，直接给他报了一串电话号码，顺便还提醒了句：“老师他如果参加秘密实验，谁也联系不上他。”

“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太着急，等范佳宁的检查结果出来。”

话没说完，方悦语鼻尖一热。

鲜血一滴一滴砸在盒饭上，方悦语立即反应过来，用手帕捂住鼻子。

顾远深吓了一跳，连忙帮她接过饭盒，带着她到水池洗手。

好一会，方悦语才止住了血。

她脸色苍白，扶着墙喘气。

顾远深这才觉察到异样：“你怎么回事，流鼻血这么厉害？该不会也是白血病？”

说完，他又反驳自己：“不可能，你的身体底子好，又不挑食……”

“上火而已。”方悦语听不下去打断他。

顾远深松了一口气：“那就好，要是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跟我说。”

明明是充满关心的话，方悦语却没有感受到温暖。

因为上辈子，她曾多次说过自己得了白血病，但顾远深始终没有相信她。

她早就不在执着于得到他的照顾和关心了。

方悦语敷衍的点头，从他手里拿了饭盒就想走。

谁知转头就在住院部撞上范佳宁。

看见方悦语，范佳宁眼眶一红，就当众对着方悦语跪下！

“悦语姐，你是医生，我求求你，求求你救我！”

住院部许多家属和病人，都纷纷看了过来。

范佳宁抓住机会，跪爬到方悦语的面前，紧紧抓住她的白大褂哭诉：“如果我真的得了白血病，求求姐姐捐骨髓给我……”

“我打听过了，捐骨髓没有任何副作用的，求你了！”

范佳宁长的青春靓丽，哭起来更是楚楚可怜。

不认识方悦语的病人，都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。

“还是个医生呢，都逼得人家小同志下跪了。”

有大胆的上来扶范佳宁：“小同志快起来，她要是不救你，我们就去举报她！”

方悦语神色淡淡地：“捐，要是你确诊了白血病，我一定捐。”

范佳宁一瞬哑然。

围观的人都面面相觑，缓过神来开始劝范佳宁：“小同志，人家都说捐了，你就起来吧。”

范佳宁眼底闪过不甘，咬了咬牙又开始磕头：“悦语姐，我听说这个病几乎无法治愈，如果我注定要死，你可不可以成全我一次，我想做新娘。”

“可我不认识别人，能不能请远深哥做我的新郎？”

方悦语还以为她又跪又闹要说什么，当即抿起苍白的唇应了：“可以。”

结果话音刚落，身后陡然传来一道发颤的男声。

“方悦语，你怎么可以答应把我让给别人做丈夫？”

方悦语回头，就对上顾远深不敢置信的眼神。

围观的人也指指点点：“他们是夫妻？那这丫头怎么敢要别人丈夫，这不是搞破鞋吗？”

“这往大了说可是生活作风问题，哪能这么做？！”

听着这些，范佳宁脸色不好。

方悦语眼神坦荡：“这是范佳宁的遗愿，比什么都重要。”

这话一出，周围人也都不好再说什么，纷纷看向顾远深。

他只觉如芒在背，心里更有一种没来由的闷。

顾远深一把拉住方悦语的手，不容拒绝的将她拉到楼梯拐角：“悦语，我知道你是好心，我们也可以照顾范佳宁，但是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，范佳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过来，受伤地看着顾远深。

“哥是不想吗？”

“我知道这个要求有些不合适，但我真的只是想要在仅剩的时间里做一次新娘，我认识的人里，也只有远深哥你最合适了。”

说到这儿，她还扯出一抹破碎的笑，故作理解。

“不过远深哥要是实在不愿意就算了，我不想你为难。”

话落，她的眼泪也砸了下来。

“不为难，我答应。”顾远深还是同意了。

方悦语早知道他会答应。

毕竟上辈子，她明明那么清楚的表明自己需要他，顾远深都视若无睹。

而范佳宁只是矫揉做作的诉了几句苦，顾远深就对她有求必应。

方悦语攥了攥发冷的手，按下情绪刚要开口。

顾远深的声音先一步响起：“悦语，佳宁身体又不舒服了，我先带她去办理住院。”

不等方悦语应声，两人就离开了。

就在走出拐角时，顾远深忽然停住脚，回头看向方悦语。

“佳宁要做检查，离不开人，既然你这么大方又善解人意，我和佳宁的婚礼就麻烦你来帮忙筹备吧。”

顾远深双眼黑漆，话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

方悦语本想拒绝，但转念又怕拒绝了，会又平添争吵。

“好。”

话落那刻，她明显感觉到顾远深周身的气压又低了几分。

方悦语选择不去猜想，直到顾远深带着范佳宁离开，她才松开了满是血丝的掌心。

亲手操持顾远深和范佳宁的婚礼……

带给她伤害这件事，从上辈子到现在，顾远深都得心应手。

方悦语闭了闭眼，按下情绪。

反正他们都要离婚了，随他吧。

当晚，方悦语忙完医院的工作，就去供销社，买了两张大红纸，又扯了几尺红布。

之后，她将红布送去裁缝店，请师傅按着范佳宁的尺寸，做成新娘服。

方悦语以为最多两三天，就能拿到。

却没想到师傅说：“现在天气好，做衣服的人多，你这就算加急，也要五天才能来取。”

五天。

今天是周日，她下周五要离开，也就只剩五天。

还来得及。

“好，那我五天后来取。”

方悦语交过钱后，带着红纸回了医院。

办公室里，她就着钨丝灯，将红纸裁成两半。

一半用来剪红花，另一半，则用来剪喜字。

可剪着剪着，方悦语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她和顾远深结婚的时候。

那些喜字，也是她自己亲手剪出来的。

那时候，她是真的觉得能和顾远深过一辈子。

可惜……

方悦语想到上辈子自己凄惨的死状，心底那点翻涌的情绪瞬间冷却下来。

她敛回心神，又剪了一会儿，就收拾起来，趴在桌子上休息。

第二天，方悦语从醒来就开始忙。

终于送走上午最后一位病人，她拿上食盒，去食堂打饭。

路过花园，却看见了顾远深。

他还是一身橄榄绿军装，手里却攥着一捧新鲜的小黄花。

只见顾远深手指灵活的将凌乱的花草，编成一个花环，戴在了范佳宁的头上。

“别太担心，进一步的检查结果还没出来，就还没确诊，万一不是白血病呢？别自己吓自己。”

“嗯，有远深哥陪着我，我什么都不怕。”范佳宁朝他粲然一笑。

方悦语静静看着这一幕，视线落到她头上的花环上，怎么都移不开。

和顾远深刚结婚那阵子，他也是这样，每天带回一个野花做成的花环送给方悦语。

顾远深说，这是他们家乡的习俗。

每个新婚的男子，都要给自己心仪的姑娘摘一束花。

代表他最真挚的情谊。

方悦语如获至宝，珍惜不已。

但顾远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给她送了呢？

方悦语回想了很久，都想不起来。

而此刻，她看着眼前面对面，情意浓浓的顾远深和范佳宁，越发觉得那些过去可笑。

方悦语快步上前，迎着顾远深诧异的目光，似是讥讽又似是感慨。

“顾远深，不如假戏真做，我们去把离婚证领了吧。”